从玉石矿物内变规律看古玉沁色

2020-04-23 zsdown520  746  收藏  管理
古代不少好玉之士,对沁色的研究确有不少精辟之处,但也有相当多的以讹传讹的说法流传下来。现代人面对这些说法,企图通过认真的科学态度加以认识。但一些想当然的所谓专家不借助专科知识,总以一知半解的方法,给沁色做出武断的角释。比如“寿衣沁”便是一例。陕西省扶风县召陈村出土的西周双龙纹玉环,上面有古玉书中形容的微发紫色的“寿衣沁”。古人认为是“寿衣”的色沁入玉里;而现代不少专家都认为,所谓“寿衣沁”是含有高锰酸钾的锰矿物沁入玉体使然。其实自然界的天然锰矿,只以二氧化锰的形式存在,俗称软锰矿。它要经过高温还原才能作为着色剂呈现紫色。古代没有高锰酸钾这种化合物,所以直接的锰矿物沁入玉体呈现紫色的说法是欠缺道理的。古人为什么要说是“寿衣沁”?大概与古人因地制宜把自然界中的二氧化锰矿粉作为织物印染着色剂还原后使用有关。这些印染后的衣物带有锰元素,入葬后与人体骨骼肌和肝脏内含有的大量锰元素一起作用,在尸体氧化腐败后,沁入玉体使然的。

  再如“铜绿沁”,古今人都说是铜锈的沁入,其实不然。我们知道铜锈的产生是个电解氧化的过程,铜锈大致有三种状态,一是氧化铜,锈色为黑色至棕黑色,无定形结晶性粉末。一是氧化亚铜,锈色为红色粉末状固体。另一种是碱式碳酸铜,呈孔雀绿颜色,为细小颗粒的无定形结晶性粉末。古玉中绿沁的形成,如果和铜沁有关的话,也就是只有在碱式碳酸铜的电解条件下,才能出现绿色。我们看南越王墓出土的杯,可以发现金属与玉器接触的地方,留有沁色。玉材中有金属阳离子成分,和铜金属氧化后的阳离子长期接触后,在氧化的气氛下,发生了电解过程,从而产生了沁色现象。南越王墓出土的玉盖杯,在四组钻孔镶嵌属件的地方,电解沁色后的变化,使玉盖上都有了沁色。而其他部位因没有镶嵌金属件,同样的墓葬环境下,结果没有任何沁色产生。一般沁色的形成是一种由外向里的浸润过程。而铜绿沁则是在氧化条件下,通过电解阳离子交换的过程,而产生的铜沁。只不过,也被人们习惯地称为沁入。

  我们裸眼能看到的玉器土蚀沁斑,它是个比周围玉质泛黄的、受到一定土蚀后失透的块状沁斑。如果用偏光镜观察时,泛黄土蚀沁斑的四周,会有好玉质一样的折光现象。江苏徐州狮子山出土的玉剑珌。我们知道如果是人工沁斑,因为做伪沁都是采取化学的方法处理,沁斑的四周因强酸强碱的作用,必然使一些晶体结构产生破坏,留下空隙。空隙会改变光的折射效果,所以在偏光的折射下,人工沁斑是无法出现正常玉质的折光现象。认识了这个道理,我们对一些土蚀沁斑就有了理性的认识,而再不被以往的诸如“色黄如土”等等形而上的描述所困惑了。

  一件老玉器不管怎么新,都有一定的老气存在。所谓老气沁色开门就是沁色有沁门、而且还有玉质光泽沉着不浮、沁染有讲究的意思。比如一件真品既有饭糁也有沁色的时候,一定是互不染杂。而人工染色沁,这两者则是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一起的。图5是南阳桐柏县月河Ml出土的春秋晚期玉牌饰,局部黑漆古与饭糁共存。真品玉器有饭糁时,一定是局部玉质内部结构发生了松散变化。如果是人工染色,那么染色首先容易发生在松散变化的局部玉质上。其实所谓饭糁就是玉器内部存在的杂质,产生了不完全性解理小裂纹。存在于小裂纹处的矿物颗粒薄膜状的液态水,经过长时期的风化脱水后,加剧了氧化程度,出现了白色颗粒状斑痕。真品在缓慢的自然沁色下,因一般晶体面原始状态下都是不太平整的,沁色沿着玉材内部固有的晶体间隙而产生。而解理小裂纹一旦形成,原来不太平整的晶体面,会因解理面的形成而光滑难以入沁。所以肉眼看沁似乎与饭糁白斑同处一处,其实并不在一个间隙的网面上。而人工染色因为没有那么多的加工时间来完成自然沁染过程,快速的强酸强碱破坏了晶体结构,使其晶体间隙所过强酸碱之处,均产生了晶体结构的破坏,导致间隙的毛细管通道错综交往,故伪沁是无法与真品在这个条件下一致的,这就是沁染有讲究的意思。现在许多人把饭糁白斑同玉质内部的玉花等同而语,这个是非常错误的。因为两者是非常容易分辨的。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看法,主要是一些所谓专家在写文章的时候,贴图误导所致!

  我们的古玉鉴定常常借助的是眼学。面对那么多的古玉沁色和许多未知的玉文化领域,在没有更多的科技研究成果支持下,要判断一件玉器的真伪,确实是件不容易的事情。现在的作伪仿古技术,已经大大超越了个体的人脑智慧程度,一个作伪方法的出现,往往是依靠—个作伪群体的学识,或者借助公布出来的科技研究成果集合而成的。所以旧时的眼学如果没有一个与时俱进的升华过程,想对一些传世古玉进行有说服力的鉴定,怕是很难很难。

  任何事情一旦出现偏执,就极容易产生负效应。比方看沁辨古玉,是个非常好的方法,可如果唯沁而论新老,而不究其肌理,就容易导致自己的研学误入歧途。因为入土后玉器的沁色多变,一件玉器在同样的埋藏条件下,断为两截,断合面的两侧,一段有沁而另一段却丝毫没有沁色。如江苏北阴阳营出土的玉璜。这种情况在出土资料中常常能见到。如果对沁色浸染的肌理不加研究,对民间此类传世品做鉴定时,把一个判真,一个判假是有可能的。那么简而论之,它的阴阳沁色肌理在哪里?我们不妨从矿物晶体的构造学上找找答案。

  这种现象和晶体解理的交角有关。原始状态下的晶体晶面一般不太平整,一经受外力产生解理后,这样的晶面就消失了,产生了所谓的具有光滑面的晶体解理。解理也就是晶体内部在连接力弱的地方,受外力作用(如敲打、挤压等)出现了断口。解理面呈完全性或不完全性的光滑平面,透闪石的断面,小角侧的聚合解理面,容易形成纤维丝状或错综细多片状。而大的一侧,则较易显示为平整的光滑面。

  我们在做沁色实验的时候,知道玉的内部显微结构特点直接影响到蚀变速度。具体地说,顺着杂乱排列的透闪石针状晶体,比沿着整齐排列的晶体更易于蚀变溶解,沿裂缝处和未抛光的表面蚀变更加迅速。所以一段有沁而另一段却丝毫没有沁色的肌理,就是因为受外力作用后玉器断口解理的交角接受沁色的速度不同所致。

  我们了解了晶体解理断口与裂纹的情况,对沁色的辨伪就大有裨益。现在玉器鉴定界对伪沁的认识表述是基本一致的。如杨伯达先生的《传世古玉辨伪综论》中有关伪沁的介绍“自然沁色或浮于玉表,或渗入肌理。其色深浅不等,自然生动,几无定律可循。而人工伪沁则不同,往往避硬就软,渗入石性、瑕疵、绺璺等,其瑕疵绺璺处染色特重。‘非贵非瑕’处伪沁浮于表面”。还如“人工沁附着于器表,有的沿着绺裂向内渗透。附着在表面上的一层一般说比较薄,个别也有较厚的,像涂上漆胶片般,成片脱落后露出玉肌口。沁入绺夹缝的亦较厚”。

  这些论述都是非常精辟的。不过如湖北随县擂鼓墩曾侯乙墓出土的鸟首形玉佩和兽面纹玉琮,我们发现许多出土真品的沁色,也是沿着绺裂向内渗透的。这就使我们的辨伪工作容易陷入两难的境地。自然沁色非常丰富,随不同地域的埋葬土壤和环境的不同,沁色出现的特征也有很大差异性。要做到都了如指掌谈何容易?如果我们牢记仿伪者仿效自然沁,总是以牺牲玉材晶体内部结构为代价,用有关化工原料通过一定的工艺手段而成的,和自然沁色在晶体解理断口与裂纹处,往往不受沁的这一特性相比较,那么,我们就可以把握住一个相对简捷的辨伪方法。

  也就是说如果有沁的地方出现了如果是伪沁的话,必然会沿着绺裂向内渗透,正是“避硬就软”伪沁的形成特征。而如果周边都有沁,唯绺裂处没有沁色,则正可以说明它没有被强酸强碱破坏,仍然具有晶体解理断口与裂纹的平滑面,不易受沁之特性。由此,哪怕整个玉器就那么一点点如先推断它属伪沁,而本该受沁而却没有沁的特征,也就不排除它为真了。江苏吴县张陵山4号墓出土的良渚文化兽面纹玉琮。红褐色沁斑上有个非常明显的绺裂纹,自然沁色未见顺绺裂向两端裂纹渗浸。南阳百里溪Ml出土西汉玉剑璲的局部自然受沁和绺裂共存的图,未见绺裂处受沁。南阳桐柏县月河Ml出土的春秋晚期玉圭,圭上端有自然沁色和绺裂处共存的现象,同样都具有绺裂处明显不受自然沁染的特征。

  因为,自然沁色在裂隙处,因裂纹的晶体解理面是平滑的,不易受沁染的同时,在自然风化的作用下,原裂隙间的不参加晶格的吸附水,会随时间的推移而部分损失,导致绺裂处的对光折射率产生变化。光的折射中和了裂隙处一些可能留存的自然沁色反映。所以裸眼观察古玉有沁色的裂隙面,会形成一种明显的色差效果。

  一般在自然墓葬环境里,是不可能存在温度达100~110℃的条件,所以,这些渗入在矿物和矿物集合体中的水分子,是不会全部从矿物中退出。只有人工伪沁采用强酸强碱高温加压的方法制沁,才会使这些吸附水全部消失。这样,一旦裂隙的人工沁色积聚起来,而因缺少了水分子对光的漫射作用,更因为人工做沁会使作为结构单位的参加晶格存在于结晶里的水分子,在高温的条件下,全部或部分地失去。随着失水作用的发生,矿物的晶格也开始破坏,同时引起物理性质的变化。导致矿物内部构造的连结力降低,沁色出现死斑不活的现象也就不奇怪了。

  传统眼学主要凭个人的经验判断,给一件藏品下具有个人见解性的结论。经验上的判断,常常给出的鉴定报告,会有一些因人的经验水平的不同,而使得鉴定报告令人难以正确理解,或因不确定的语言,而使所谓鉴定报告等于没有一样,经不起推敲。如对一件玉器的鉴赏判伪,传统眼学者常常有人会以器物形制不对,纹饰力度不好,纹饰不爽,沁色浮不入肌理,皮壳、灰皮色不对等来表述。

  这样的鉴定,即使对同一件器物,又会因鉴定对玉文化知识的了解,学识程度的不同而各异。个人主观因素占有较大比例。有些说辞无法量化,亦无法准确表达器物的信息含量,以致鉴定专家众说纷纭,难以出现认识上的共识。即使在鉴定小组里,常常也会出现资历老、影响大的人说了就算的现象。当然,从暂时解决鉴定分歧矛盾上,尊重学长是个可行而又不得已的方法。但它并不是完全科学的。因此鉴定古玉,需要建立起一个科学、客观的理论与方法。我们呼唤在玉文化的系统研究成果的指导下,通过眼学的判断,通过科学鉴定手段的有效介入,将地质地矿学的知识和指纹痕迹学等引入鉴定中来。只有这一天的到来,才可以说立新时代古玉鉴定学之本的学科,才真正得以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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