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徐霞客说,翠生石分为两种,一种是“白多而间有翠点,而翠色鲜艳,逾于常石”。当地生产者因其少翠而丢弃不用,偶尔也用此石抵挡上司取索。徐霞客反而喜欢其翠,因其白地鲜明,翠绿也特别明显,而取用以制二印池。另一种“纯翠者”是通身满绿的翠玉,这一块翠玉也是他的朋友潘生因不看好白地翠点的翠生石而将此纯翠送给他。潘生以为此翠为妙品,而徐霞客看了之后反而认为它黯然无光。他喜爱白地翠,并不喜爱满绿的纯翠。这种爱好与当地文人是截然相反的。这只是个人爱好问题,并无是非可言,但是在不同爱好下面却隐藏着和田玉玉文化底蕴厚薄、接触翡翠时间长短及其理解深浅等内在因素。徐、潘二人对同一翠料的美有着截然不同的感受和评价。徐霞客从外地来到云南乍一看到两种翡翠,就喜欢白地翠点的质白者,“以其白质而显”,其深层的原因则是根深蒂固的重和田白玉、羊脂白玉的审美观起了作用。明末文人士大夫重白玉和黄玉,其下为甘青、碧玉、墨玉、红玉,最后是绿玉,碧色和绿色排在第三和第七(明高濂: 《遵生八笺·燕闲清赏笺·论古玉器》页482页,巴蜀书社,1988年)。徐氏欣赏白色质地的翠也正是明末文人玉料审美的一般趋势。但是云南本地文人、商人却重纯绿的翠玉,称其为“妙品”,而鄙视白质翠玉为“无用”,与徐氏对翡翠的看法迥然有别。因潘生与翠生石常年接触,有了真切的体会,发现了翠玉美的所在,加以又能深刻地理解,所以摆脱了和田玉审美传统的束缚而形成云南人的翡翠审美观。
清代内廷乾嘉时期有永昌碧玉、云石、滇玉、永昌玉、云南玉、云产石、翡翠、云玉、翠玉等多种名称,有可能是不同名称分别代表了翡翠的不同品种,也不排除同一种翡翠有着几种不同的称呼。联系清宫旧藏翡翠器来看,确实也只有两种与徐霞客分类相似。同时,这些名目繁多的称呼反映了翡翠进入内廷后的几十年间皇帝与内务府官吏在认识上的纷纭情况,其名称最终还是统一于翡翠和云玉上。翡翠包括白质和纯绿者两种,而云玉即单指白质者,可知云南人重视纯翠,舍白质者不用。经历了百余年,到了晚清,翡翠在内廷及城市方为广大士庶所接受,在玉器市场上方能占有份额,并由小到大最终占据了优势,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翡翠经其固有的美征服了全国广大士庶群众之心。所以,在此我们有条件联系古今说法来讨论翡翠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