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录、款印在书画鉴真上的作用

2020-04-22 zsdown520  1134  收藏  管理
近年来,在“文物回流”的大潮中,陆续有一些著录不载,传承不清的古代书画在国内艺术品市场亮相,而且动辄就是书画史上赫赫有名的大名家的“巨作”。像那件拍卖前被盗,后又失而复得的朱熹《赠门人彦忠、彦孝同榜登第》诗册及近期现身的米芾十米绢本长卷《离骚经》都在藏界引起轰动。在拍卖市场业界的一片赞誉声中,也有声音对回流的这几件宋代巨迹的真伪提出质疑。其中对这些千年巨迹著录何以不载以及能够提示传承环节的题跋、款印的缺失则是质疑的焦点之一。

书画题跋、款印是附丽于中国书画上一种特有的文化现象,分题签、引首、作者印章、观款、跋语、鉴藏者观赏印等。而著录则是古人对书画存世情况及递藏经过所作的文字著述。一件历史悠久的书画名品往往著录清楚,款印累累。题跋、款印已成了古书画上不可缺少的有机组成。出现这种现象与中国书画悠久的收藏历史和特有的文化氛围有关。在中国,作为文化气息很浓的书画收藏有千年以上的历史。数百年乃至上千年的古书画能流传至今,全赖历代收藏者的精心收存,否则早已毁灭不彰。而古人对于收藏,多喜在书画藏品上题词、钤印,以表明自己对古书画作品的认知和拥有。有时为了夸示炫耀,还会邀请一些当世之名贤过目,题写跋语,钤盖鉴赏印章。许多收藏家还把编撰书画过眼著录作为收藏鉴赏的最高境界,看成是做学问的一种成果,因此,各种书画著录书层出不穷。在这些书画著述中,所有曾经存世过的古代书画名品无不被网罗其中。同时在中国古代,社会动荡战乱纷繁,“君子之泽,五世而斩”。社会民众“富不过三代”,难得有百年不败之家。书画作为社会推崇的文化财富,常常会随着主人的沉浮而转手易主。每换一次新主人,都有可能增添一些款印,增加几条著录。久而久之,这些与书画有关的著述,题跋、款印就成了藏品递藏的见证,并与书画本身融为一体,成为体现名人书画的真实性、珍贵性的最有力佐证。旧时古玩界就极为看重题跋、款印,称之为“帮手”。业内有“一行题跋一炷香,一枚印章一颗钉”之说,题跋藏印越多,真实性越强,价值就越高。反之,则很难有人眷顾。特别是那些历经千年的宋元古书画,著录和题跋更是鉴别真伪的重要证据。一件宋元人的书画,如果没有同时代人及明清时藏家的收藏、过眼者的题款、钤印,又不见之于任何著录,基本就丧失了它的可信性。就像有人对那件朱熹的《赠门人诗册》所质疑的那样,朱熹在中国文化史上是何等显赫人物,一代理学宗师,千百年来古代知识分子顶礼膜拜的圣贤,拥有他的书迹又是何等值得炫耀的事情。可他的这本大字诗册,宋元明清八百年间竟会秘不示人,无一人品题?册后仅有的题词竟是民国九年(1920年)时人。而其所述:“前题‘残不堪’,‘故截去……’”又是那样不合情理,苍白无力。因此,此诗册即便经当代鉴赏巨擘题为朱熹真迹也难以使人信服。今天的古书画收藏,是历史递藏的延续,既要取信于今,还要经得起后代的检验。如果缺乏递藏链,凭空冒出一件数百年乃至上千年的名品巨迹,其可信性是很差的。像那件应该有千年历史的米芾绢本《离骚经》,不仅同样“不见诸文字记载”,可辨识的收藏印鉴也仅仅是一名不见经传的清朝人。这样,就无论那些对它赞誉有加的专家再怎样舌底生花,说得天花乱坠,也难消人们心中的疑窦。

正是由于题跋、款印在书画鉴定中的“帮手”作用,现时这些传承不清楚,又急于要进入市场的古书画,不约而同地转向去求当代的书画鉴赏名家为之题签,借专家之名气“保驾护航”,获得“市场准入”。一时间,艺术品市场大量充斥这种标有名家题签“×××真迹”的书画藏品,专家题签风气已风靡整个市场。说实在的,现在有些名人、专家这几年给书画的题签也确实太多太滥,个中缘由局外之人不好妄加猜测。但有些道理应该是很清楚的,自古以来,书画鉴定就不单单是眼力学,同时还是一门考据学。历史上除了类似敦煌莫高窟那样的洞藏或名山古刹的庙藏,世间绝无沉淀在一个家族的千年秘藏之物。那么这些按理已流传了上千年的古书画,既无著录记载,又没有传承递藏证据,在没有对藏品的纸、绢、墨给予科学鉴定的前提下,凭什么仅过过眼就武断地一语定乾坤,而且是“×××真迹无疑”呢?文物方面的专家 ,往往都是辛勤耕耘一生,方成大家。作为专家自身也应珍惜社会对专家的尊崇和信任,切莫为了眼前一点微薄小利或一时的情面难却,而将一世英名,付之东流。

“百年之内易见真,递藏有据最可信”,作为书画递藏见证的书画著录、题跋、款印在鉴定书画方面有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特别是在艺术品市场交易中,书画鉴定专家的一个结论,往往就是几百万,几千万的经济利益。那种在鉴定中置书画著录、题跋、款印的缺失于不顾,仅凭个人感觉就将一些来源不清的藏品定为“真迹”的做法是草率的,不严谨的。不利于维护参与交易的收藏者的权益,也不利于整个艺术品市场的健康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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