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横秀岭图》为其传世佳作,绢本着色,纵182.3厘米,横106.7厘米,无款,但图上有元代邓文原、李衍二题,故可信。构图已是董、巨全景法:一山高耸,群峰映衬。山腰白云缭绕,山坡小桥流水,烟树苍郁。近处河分两岸,林木茂密,右岸有数屋舍、左岸有一茅亭隐约其中。在技法上则将多家熔于一炉:山峰勾、皴用董、巨法,多矾头,山石用披麻皴,但用笔则较干,较细,而点则用米氏的横点,由淡而浓叠加。白云纯用米氏法,淡墨勾廓,再用墨色烘染出层次。山坡则合用董、巨、李成法:土坡和碎石相杂,用李成粗犷顿挫的墨线勾廓,而施以董、巨的披麻皴,略加数点。丛树则近处以米氏粗笔横点及董、巨粗笔介字点混用,依墨色浓、淡分别前后,而远处则用细笔密密横线,变化了宋人的画法。天空及坡石、河水均以淡墨渲染,益发映衬出白云之流荡。画轴的上方裱绫有明代王铎的题识,盛赞此画“神气淋漓,嵬峨滋长。展曰造化从毫,天地无功。”在其下方裱绫,王铎又题:“日对此帧,如坐溵水傍观少室诸峰,何知人间繁华,封畺金革之事。”这一方面赞美了画面的绚丽,另一方面也道出了高克恭作画之不同于其他画家的心态。
时人将他与同时代的赵孟頫并列:“近代丹青谁最豪,南有赵魏北有高”。(张羽)但实则两人相去甚远。赵孟倡导文人画,以书法入画,对前人技法做减法,渐趋写意、空灵,最终开创的是自己个人的新面目。而高克恭则显然养尊处优,求精致,求完备,将前人技法做加法,依然仅是他人技法的组合。
但高克恭将传统画法“扬长补短”,仍对绘画的传承作出贡献。相比“米氏云山”之常以叠连的山头组成横卷,高克恭的全景式构图自然丰美得多,更加适合人们欣赏的习惯。因此,后人几乎忘记了米氏云山的原来面目,而往往将高克恭的画视作米氏的传承。其实,这似乎并不合米家父子的意愿,米氏的文人墨戏的意趣在这里所剩无几,但同样无可置疑的是,米氏的“落茄点”和“勾染白云”法赖此方得流传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