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玺印的印文书体随时代而变,随当时社会通用的书体而发生一定程度的变化。
秦印上的篆文书体颇为接近秦权量诏版铭文、《泰山刻石》、《郫琊台刻石》上的体势风格,有的甚至近似于《睡虎地秦简》上的字形,为篆体与隶体的混合形,是一种古隶体势。
白文秦印均沿用古玺格式,以文字配以栏界,“口”形、“日”形、“田”形均有。秦印文字较多自然书写的意味,即其印文的安置,一般并不为适应印面外形而着意摆布字形,所以.栏界与文字相辅相成。文字本身形态虽已成方形,但不似汉印文字那么完满,故而富有轻松、自然的韵味。印面的整体效果是与栏界合作实现的。正因为秦印印文形态较多自然轻松的韵味,再加上栏界的辅助作用,形成了秦印雅逸爽畅的格调。
到了西汉,印文字形日益方满化,栏界的辅助功用已不存在,相反使印面形式有闷塞之感,所以西汉初期的印章承秦式,尚有栏界,至中期便消失了。看汉印上的文字布置,一个字为一个完满的方形(或长方,或扁方,或正方)如四个字则由四个小方形组合为一个大方形,即印章的整形。这是汉印的基本形式规则。
由于印章的庄重用途,决定了当时的印章必须用古体一篆书。而当时正是隶书盛行的时代,即使写篆书也多少受到流行书体一隶书的影响。因此,当时的许多篆书书迹并未能保持纯正的篆形和篆味,这在各种汉代铜器铭文和刻石篆书中都得到充分的体现,汉代印章也是如此。但也正因为这样,汉代的篆书形成了与前代不同的独自的字形与趣味。
汉印的印文书体,有基本遵循小篆规矩而略有出格者,有多半已为隶书形体而兼有篆意者,也有以鸟虫书作印的。此外,还可从殉葬专用印中见到为数不多的、十分草率的隶书印。在这几种印文字形中,占据主流的则是第一种。
在印面布局中,根据总体要求和各个文字字形的可变因素,或以屈曲回绕的手法以增加线条,或因其字偏旁线条过多而省略某些笔画,均是为了达到字形的完满和总体的方整,从而形成了汉印的字形特色和布局格式,这是汉印艺术形式美的基本特色。
秦代印章,就目前所见,官印均出于凿刻,白文;私印也多为凿刻,白文。汉代印章,西汉宫印多出于铸造,只有将军印和给兄弟民族的官印多为凿刻,均为白文;东汉官印则以凿刻为多。亦为白文。从古印遗存来看,魏晋时的将军印等各种急就章比汉代的更富有天趣。西汉私印在初期也多出自凿刻,白文,而自中期以后铸印渐多。东汉私印有铸有凿,也多为白文,朱文印很少,朱文印到魏晋时期渐多起来。
魏晋印章大多沿续汉印的形式与格调,故传世的这一类魏晋印大多难与汉印明确区分,这与西汉初期印难与秦印明确区分一样。所以历来出版的古印集中往往以“秦汉魏晋”统为一大类,甚至再加上南北朝,而不作确切朝代的划分。在魏晋印章中也确实有许多放在汉印中毫不逊色甚至有胜过之处的佳作,篆刻家们往往也习惯于将它们与汉印一并看待。这些印,实际上可看作属于“汉印”这一篆刻艺术的审美范畴,所以我在本书中所说“汉印”,不只对汉印而言,也包括这一类魏晋印。
所谓“铸印”,是经过精心设计、制作,铸造而成的,其印文字形、布局一般都十分谨严、规整,线条也十分匀称。而凿印是直接在预先铸造好的印坯上刻制,以应临时急用,故其字形和布局大多不十分规整,有的甚至十分随意,具有意外的妙趣。但也有些凿印刻得十分严谨、工整,线条挺拔均匀,玉印中的精工之作尤其如此。我们在摹习古印时,既要琢磨和把握它的形式技巧,同时还应注意感受它因不同的印材、或铸或凿所产生的不同的气息和意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