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客——茶马古道马帮传奇(十)

2024-07-20 zsdown520  8  收藏  管理

为了做“达记”所运送货物的中转事务,赵应仙曾经在西藏的邦达和扎玉等地住了好几年。说起在西藏生活的那几年,除了在沿途主人家逗留留下的奇异而美好的回忆,赵老先生印象最深的还要数在那里经历的好多次藏族的节日。那是与内地完全不同的节日。几十年以后回想起来,赵老先生仍然感叹万端。

事隔50多年,邦达寺每年在冬月末举行的格冬节仍在赵老先生眼前:那高原上特有的灿烂耀眼的太阳、喇嘛寺那橘黄色的墙壁、绛红的藏氆氇僧衣、从四面八方涌来的藏民的黑红的脸庞和妇女们那五颜六色、无比鲜艳的头巾……当然,寺院舞者们戴着的各种羌姆面具更在眼前晃动。

格冬节又称“羌姆”,汉译过来就是“跳神节”。在每年的冬月末,藏区藏传佛教格鲁等派(黄教)专院都要举行这种十分热闹隆重的跳神驱鬼活动,它来源于藏族古老的传统宗教——苯教。活动一般要延续三整天,头两天为颂经法会,大小僧侣集中在寺院里,击动法鼓,吹响法号、法螺,时而高亢,时而低回,念诵起各种的经文,从清晨直至深夜。那人声与各种法器发出的音响混合为神秘而动人心魄的和声,在冬季高原那苍茫的大地上回荡。

届时,信教的人们放下了手里的一切活计,穿戴一新,潮水般涌到寺院里向佛们添酥油换净水,顶礼膜拜,感谢苦萨在过去一年里赐予的福分,祈祷来年更加平安和顺。

在节日的最后一天,来自四面八方的僧人和群众更集中在寺院主殿前的场院里,连墙壁上都爬满了人。这一天举行的跳神面具舞会才将节日推到高潮。

当太阳在从东山上高高升起,随着雄浑悠长的法号声,大殿的彩色幕帏掀了起来,四个骷髅装扮的舞者抬出一块象征污秽鬼祟的黑布包,放置在场院中央,继而佩戴各种面具的舞者一队队相继出场,随着鼓、号沉缓的节奏,围绕黑包翩翩起舞。那些面具五花八门,多种多样有马、鹿、猴、牦牛,还有狗、猪、虎和乌鸦,更有各种狰狞恐怖的造型。舞者们伴着凝重的乐声,以有力的舞蹈驱赶不吉的鬼魔。驱鬼除秽的仪式即将结束时,又出来一个小丑打扮的人,在舞场里胡搅蛮缠,插科打诨,逗得场外的群众哈哈大笑、乐不可支。于是一场庄严隆重的宗教活动洋溢出欢快轻松的人间气氛。场外的男女老少也忙着买吃买喝,谈笑风生,青年男女更相互注视追逐,一派欢乐。

就这样,人敬神,神娱人,人、神同欢共乐,驱走了一年的不吉,迎来了欢乐的新日子,使高原严酷的冬季有了生机和活力。

在邦达驻扎转运货物时,赵应仙还目睹了草原甸子里盛大的赛马会。那是邦达草原上最好的日子,青长得旺旺的,天气暖洋洋的。草原上最盛大最隆重的节日就在这时举行。那里有一种跟云南的山间谷地形成极大反差的文化景观。

一年一度才好不容易聚集在草原上的人们穿上了最漂亮的衣服,佩戴上了最贵重的装饰品。男的英气逼人,皮袍裹腰,腰插漂亮的银鞘长刀,貂皮、豹皮镶满一身;女的端庄华贵,黑色的长发仔细地梳成了“百缕”辫子,挂满了大颗大串的绿松石……

天性乐观开朗、辛勤劳作了一年的藏民似乎更喜欢赛马场上的各种洋相和娱乐。赛马一开始,他们就叫啊喊啊笑啊,还伴着震天响的唿哨。有的骑手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有的马跑出了场地,乱窜乱跳,全场顿时一阵骚乱,这些意外似乎使他们更为高兴。精彩的比赛一项接着一项:跑马射箭、赤膊摔跤、在狂奔的马上俯身拾哈达,抱巨石扛到肩上直到没有第二个人能抱动你抱起的石头……

人们念经、拜佛、跳神、做生意……

分散生活在广袤雪域上的农牧民们更需要出售自己的劳动所得,从商人那里买到自己及家人一年里必需的物品。于是,从拉萨,从日喀则,从青海、甘肃,从四川、云南,商人们不远千里,带着各种物品云集邦达,在赛马场旁摆成了一圈又一圈摊子,与转来转去,手里捏着出售畜牧产品和各种山货换来大把票子和大把银元的农牧民做成大笔大笔的生意。

农牧民们也乐于在各种吃食摊上品尝他们平时难以吃到的美味。

赛马会更是青年男女谈情说爱、“打狗”求欢的好时机。牧民们没有“恋爱”这样的说法,他们管恋爱叫“打狗”因为草原上的小伙子要得到别人家帐篷里的姑娘,必过的最大关口就是得对付每家都养着的以凶猛狂暴著称于世的藏獒。现在,藏獒留在家里看护牛羊,姑娘们完全暴露在小伙子的眼皮底下。他们对唱欢舞,相互挑逗暗示,眉目传情。

夜幕降临,这时真正漂亮的姑娘才会露面。当点燃起堆堆牛粪火,小伙子们就借篝火甚至点起火把仔细观察。午后便开始了的“果谐”舞会达至一个又个高潮。男女青年各排一边,合成圆圈,边跳边唱:

雪山的这面和那面都巍然不动,

现在该摇动起来夸耀一下了,

该亮出你佩戴玛瑙的狮子般的长辫。

岩石大山的这边和那边都坚定不移,

现在该摆动起来展示一下了,

该露出你野牛似的锐利尖角。

上游的两条河总是分道流滴的,

现在该融汇在一起奔腾了,

金鱼也该炫耀一下自己的彩翅。

两座村落的人们总不能相会,

现在所有的青年都聚集在这里,

该是歌手纵情欢唱竞赛的时候了。

……

以后的几天,人们仍继续赛马游玩,尽情嬉戏,然后才渐渐散去。他们似乎要用这一个接一个热热闹闹的节日,来对抗那严酷的大自然,用一个又一个的神灵,来调节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寻求出一条人神同乐共欢的通道。

原文发表于2010年6月4日《云南政协报》5版

图片来源于网络

作者:李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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