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提供一个例证:笔者2001年在巴林右旗博物馆看到采自该旗宝日勿苏镇干河床的一团子玉,经考,初步认定其为于阗向辽进贡之玉团。当然,这个看法根据并不充分,需要重新研究,但有一点不必怀疑,它确是和田子玉。
这一条从和田到中原王朝首都的运输玉料之路如从夏代算起已不少于4,000年,如以检看史前遗址所出和田玉资料判断,还要向前推进一、二千年。由此可知,和田玉向中原输出的时间大约有5,000—6,000年之久。通检全球商业交通线路,如罗马大道、马雅小路,其启用之早和使用之久均不能与和田玉运输线相比较。过去,我们不约而同地将和田玉运输线称作“玉石之路”,现又称作“昆山玉路”。这一条玉石之路堪称我国和世界上最早一条沟通东西政治、文化及商贸的运输线,也是距离最长、使用时间最久的陆路交通大动脉,虽然一度被“丝绸之路”淹没而被人们遗忘,但它在玉文化史上的重要作用不容忽视,值得我们加以探索。关于“玉石之路”的历史发展及其分布网络等问题,请参阅拙文《“玉石之路”的布局及其网络》。可喜的是,从2001年开始,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所已将“玉石之路”学术考察纳入计划,今年是第四年,他们已考察了于田、叶城两个玉矿,不久还要攀登黑山考察玉矿、在此遥祝“玉石之路”学术考察获得圆满成功。
十、儒家玉德观是和田玉广泛普及经久不衰的精神支柱
和田玉登上帝王玉的宝座已是文明时代之初,其前玉器已经历了6000年的发展和提高,其功能遍及祭祀神灵、标明尊卑、区分职责、殓葬尸体等等,这些非生产的社会功能无非是由“玉,神物也”的核心派生出来的,玉的神秘性驱动它步入上层建筑的若干重要领域。
和田玉走上呖史舞台时王的神秘性仍然笼罩着三代王室,尤其是西周帝王视和田玉作为王家天府守藏的对象,如天球即雍州所贡之宝如天色者,想必就是和田青玉,遇大祭大丧则出而陈之于西序,事毕收归天府贮藏。很有可能和田玉进入内府后先与华山之球、夷玉、河图等均被视为宝物收贮了,不久便逐渐取代了地方玉的上述功能。这一点十分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儒家赋予它以“德”的内涵,使和田玉获得了新生命。
儒家将“德”与和田玉对应,提供玉德规范人们的社会行为。据史料记载,至迟在春秋早期,政治家管仲(名夷吾?一公元前645年)便提出玉有“九德”。至春秋晚期,儒学宗师孔丘提出玉有“十一德”,将玉德的观点推向高峰。孔子的玉德是利用玉的自然表征(即玉的化学的、物理的诸种性能)形象地解释人们的品德和操行。孔子的玉德学说是答复子贡提出贵玉轻珉的问题时说的一番话,孔子曾先说“夫昔者君子比德于玉焉”,接着提出了十一点玉德儒学观:
“温润而泽,仁也;缜密以栗,知也;廉而不刿,义也;垂之如队,礼也;叩之,其声清越以长,其终诎然,乐也;瑕不掩瑜,瑜不掩瑕,忠也;孚尹旁达,信也;气如白虹,天也;精神见于山川。地也;圭璋特达,德也;天下莫不贵者,道也。《诗》云:‘言念君子,温其如玉’,故君子贵之也。”
孔丘德与玉的比喻是否妥当今天来看已无关紧要,最重要的还是孔子把君子与玉紧密地联系起来,一是君子比德于玉,要求君子要像玉那样具备十一德并付诸实施;二是君子要像玉那样其品性和仪表上的都要温和。二者的核心则为玉是君子的化身,君子要佩玉,无故玉不去身,便进而促进了玉文化的发展。它的贡献就是将玉从王者手中解脱出来为君子所佩,使君子不忘要像玉那样温和、要像玉那样有德。
孔丘心目中的君子并不仅仅是君王,而是小人相对立的正派的、有教养的人物,这里包括像他那般的失意小官吏和有文化的士庶人物。凡是君子方有资格佩玉,扩大了佩玉人的社会阶层,有它的进步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