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圭之事,既可通神,又为人用,既可通达天地四方,又可作为君臣显赫的标志,其作用可谓大矣。后世之人仿圭的形意制作碑石和神灵牌位,亦可谓相通了。在《周礼》所述的各种圭当中,凡用于人的圭,尚有珍圭、沈圭、琐圭、谷圭,这四种圭均为符节器。当天子派人执行某项使命时,便按照具体事项的需要择取一种,作为符节用来代表玉命,它是权力的象征。珍圭是国玉的瑞节,专用于代表天子实行安抚赈救之事。珍者,在古时有“镇”的意思,表示安镇四方。珍圭的形制,在《周礼》中没有特别的说明,但也绝不会脱离圭的基本形态。豌圭的形制要求磨掉棱角,呈浑圆状。形态平和,喻示化干戈为玉帛之意愿,常用以作为馈赠邦国及诸侯的礼品。琐圭则与之相反,不但不磨退棱角,还要把上部棱边磨成向内凹下去的曲线,形成很尖的锐角,显示锋芒毕露,表示兴兵开战、征伐诛讨之决心或决定。至于谷圭,则是在圭上雕谷纹以装饰。谷是粮食,是安天下之首要者,谷表达了善意。
在《周礼》所论述的礼用玉器当中,尚有另外两件没有用圭来命名,但仍系圭属,功用和六器之圭完全相同,这就是清和药。塔和统的形制和轮廓都离不开圭,是来源于石刀。增呈竖长方形,上部中间有一个洞。统呈横式刀片状,在上部边缘有一排小孔,孔洞的作用都是便于穿绳悬挂。《周礼•考工记•玉人》郑注讲得很清楚:“四寸者方,以尊接卑,以小为贵。”这说明调是一种接近方形的玉器,体积较小。根据礼以素为贵的原则,靖上一般不会雕琢繁杂的纹样装饰。据的作用表现在天子接见诸侯或玉公大臣的时候,天子用调和臣下的圭由上而下相碰一下,这个宫廷礼节称为“冒”,也就是以尊接卑的意思。药原是帝玉及朝臣腰间所配戴的玉石总称,这一类玉器包括大圭、逛、茶、统等。其形制均如石刀形,也均有小孔穿系,彼此间大同小异。大圭和选均为天子所配之玉,形如戒尺,两短边为直线。茶的形状是在诞的基础上,将右边的小直线改为弧线,表示有逊于天子。至于鼓,是把两边的直线都改为弧线,表示无所不逊,即品位比天子和执挺者都低下的意思。这正如《礼记•玉藻》所言:“天子措挺,方正于天下也。诸侯茶,前继后直,让于天子也。大夫前继后继,无所不让也。”由此可知古代礼仪是多么的严格和讲究。
③六瑞之璧
六瑞之璧为谷璧和蒲璧,是子爵和男爵的瑞信玉器,作用和四圭完全相同。谷璧和蒲璧的形制亦和六器中的苍璧相同,也没有尺寸规定。但既为瑞玉,自有其讲究之处:一是必须以谷纹和薄纹为饰;二是规定以二色丝绳缠绕两道为准。《周礼》郑注曰:谷所以养人,盖绿谷稼之形为饰。蒲以席所以安人,盖以蒲草之形为饰。一是粮食,人要吃饭;一是蒲席,人要睡觉。有饭吃有觉睡,百姓才会安宁,天下才会太平。选择以谷纹和蒲纹为装饰,用意可谓深矣。
(3)“三礼玉论”中玉之用途分类
我国古代玉器历史悠久,门类众多,造型千变万化,寓意丰富而又深速。古五分类本身就是一门课题,时至今曰也未能有一个公认的说法。有的学者按其用途分类,当有一定的道理。
①礼用玉器
所谓礼用玉器是指那些用来标志统治阶级上层集团的权势和等级,以及用于政治礼仪活动的专用玉器。比如用于表示天子权力、职官等级、国事礼仪,以至宫廷婚聘渚种礼节的玉器在内。礼用玉器以六瑞之圭璧为主,包括大圭、碗圭、谈圭、珍圭、琅、缩、挺、茶、援、环、炔、盛以及璋、琥、琮等玉器。璋、琥、琮既能用于人,又能用于神。当用于人的时候,它是礼器;当用于神的时候,则成了祭器。
《周礼•考工记•玉人》曰:“阳琮七寸,璧寸有半寸,天子以为权。”又曰:“阻球五寸,宗后以为权。”驱者组系也。权原意为秤锤,这里应作权柄解。这两句话可翻译为:七寸之琮,有半寸玉鼻,用丝绳穿系,作为天子的权柄。五寸之琮,用丝绳组系,作为玉后的权柄。
前文已经讲过,琮为宗后之瑞士,镇圭是天子的瑞玉。瑞玉是权力和权威的象征,这是毫无疑问的。但是《周礼》在这里指定为天子和玉后权柄的,却是琮。从这个意义上来讲,琮、圭等物和玉简是大不一样的了。玉制简册本身仅是一种地位与权力的文字凭证,就如同努印一样,不能作为礼用玉器。也就是说,它不能像琮圭等玉器一样直接拿在手中来显示权威和有关礼节。
礼用玉器具有两个重要的特征:其一是,它具有鲜明的玉权特征,它为最高统治者天子和上层集团所专用。其形制有极严格的规定,而且是其他任何东西所不能代替的。即便是同一类的玉器,譬如圭璧,如果不是六瑞中的圭璧,那么其器具的造型、纹饰以及所表达的意义是绝不能相同的。它表现了一种国家政权才能具有的不可抗拒性,为人臣者及子民百姓都必须服从它,否则就要以专政的手段来进行镇压。这正如《周礼正义》所言:“弗辟则与之瑞节而以执之。”辟是法律和法度之意,谁若不遵从君主的法度,就发给执法的官员瑞节一枚,凭此就可把抗拒者抓起来。总之,瑞玉的权威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其二是,它具有鲜明的等级特征。六瑞等礼用玉器所表示的君臣次序、上下等级,是纵的关系。即如四大命圭而言,是表达天命和任命的意思。镇去是天子拿的东西,自然表示了天命。桓圭、信圭、躬圭是天子颁发给朝廷命官的,当是任命之圭,这是用圭制的区别来表现尊卑的名分。上要管下,下要从上,不得慢越。各级官员执以行礼,用以合符。这是中国历史上所特有的用玉规定政治等级的做法,古代国家政权和政治统治就是建立在等级制度之*的。礼用玉器所反映的正是我国古代的等级制度。
③祭用玉器
所谓祭用玉器,是根据“三礼”的论述,专指那些用来祭祀天地四方、先祖列宗、曰月星辰、山岳河川以及其他各路神灵的玉器。祭用玉器以璧、琮、圭、璃、琥、碳六器为主体,还包括四宝有哪、裸圭、圭攒、圭璧等等。在有的著作中把六器归为礼器一类,从“礼”的角度来讲,这也不能算错。
《周礼》的应用范围非常广,礼人和礼神的都是礼器。本文将六器等物归为祭用玉器一类,是因为祭祀在《周礼》中数头等大事。把人用玉器和神用玉器分开,更方便于研究。用玉祭祀鬼神是商周时代最高祭祀等级,其他任何祭品都低于玉的档次。其实,祭祀的本质在于用人间的珍宝贿赂鬼神,祭神之礼和人际之间的往来之礼原本是相通的。上帝和鬼神是世上的人臆造出来的东西,按照人的思维推理,人所追求的玉宝,鬼神自然也需要。
世人所宝贵的财富,鬼神自然也需要它。贿人的东西完全可以用于贿赂鬼神。越是神圣的祭典,越是离不开玉器。另一方面,利用鬼神思想进行统治,是商周时代的重要统治术。祭祀鬼神已成了当时国家的重要政治活动,鬼神思想笼罩了整个社会。统治者不惜残民事神,甚至用活人焚祭。及至西周,对鬼神的认识虽有所转变,统治者取敬天保民之策,但祭祀的典制及仪式仍然非常繁盛。在渚如财货珠宝、牛羊猪犬、战俘奴隶、美女婴童等等祭品当中,最尊贵的仍然要推玉器。
《周礼•典瑞》曰:“大祭祀、大旅,凡宾客之事,共其玉器而奉之。”《周礼•肆师之职》曰:“立大租用玉帛牲栓,立次租用牲币,立小租用牲。”古人祭祀鬼神的规矩规定得非常严格。这里讲的大祭祀、大旅以及大、次、小祖就有着非常明显的等级区别。先从祖谈起:大祖是专门祭把天地和宗庙的活动,按规定须用玉帛和牺牲。这里所说的玉,就是指六器了。次把是专门祭祀曰月星辰、社稷五岳等对象,仅用牺牲和币。币当中可包括玉币,但玉币的等级和六器是无法相比的。至于小祖,是专门祭祀司中、司命、风司、山川百物渚神仙,仅用牺牲即可。再以祭而论:大祭祀是一种综合性的大规璜的祭祀活动。祭祀的对象包括天地四方、先玉先完、曰月星辰、山川百神,是一揽子贿神活动。在这种规璜的祭典活动中,无疑是离不开六器和其他祭玉的。当然,除了大祖大祭而外,古人祭名目繁多。比如在祭祀形式和类别上,还有祭祀祖先、祈求丰年的啻祭;有仅祭祀族内祖先以报恩德的访祭;有以武舞的形式来祭祀祖先的代祭;有对历代祖宗进行联合大祭的衣祭;也有每年固定一次的祭祀活动叫岁祭;甚至还有祖先生曰的翌祭等等。在这一系列活动中,虽然并不全部用到《周礼》所严格规定的六器,也断少不了其他玉制品。比如玉币,也是一种祭品,古人有所谓“合六币,圭以马,掉以皮,璧以帛,琮以锦,摇以绣,璜以昭。”(《周礼•秋官司寇•小行人》)这是将六器以外的圭、璋、璧、琮、琥、磷等器配合皮、马、帛、锦、绣、赋渚物使用,既可和好诸侯,又可祭把神灵。这是又一种“币”说。用六器来礼敬天地及东南西北六宗之神灵,其基本理论及出发点就是:世间万物没有天就不会发生,没有地就不能存在,没有春天就不能萌发,没有夏天就不能成长,没有秋天就不能收获,没有冬天就不能收藏。这一切都是天神在冥冥中安排的,在天神以下,其他所有神灵也同人间一样分官设职,各有所司。正如前文所说:天神即天皇大地,地神即昆仑土地,东方之神为苍精之帝大吴句芒,南方之神为赤精之帝炎帝祝融,西方之神为白精之帝少昊,北方之神为黑精之帝须预。古代传说每年冬至这一天,天皇大帝在北极,夏至这一天昆仑土地在昆仑。以此类推,取立春曰祭东方,立夏曰祭南方,立秋曰祭西方,立冬曰祭北方。鬼神之主既有六宗之说,世间苍生便有六祭之举,于是乎人们便创造了六种玉器,按照不同的寓意、不同的玉色、不同的造型分别对待,礼而恭之。圆形苍璧,深蓝色,专用于祭天;黄凉象阴,黄色,专用于礼地。这正合于古人天圆地方、天青地黄的观点。青 圭上尖下方,其色葱绿,意为初春万物萌生,理当敬把东方之神。半圭为榜,喻示夏曰作物近熟,理当供奉南方之神。虎有猛威,喻深秋肃杀,理应以白城敬其神。半璧为根,喻冬令收藏,地上无物,唯天半见,故以黑色玉璜敬祖之。祭祀玉器在祭祀活动中主要以两种形式出现:一种是作为神灵象征供奉于庙堂或祭坛之上受人膜拜,另一种是作为祭品陈放在供桌或几案上让鬼神享用。除此而外还有其他一些做法,常见的有“莲沉”和“用臭”。《周礼•大宗伯》云:“以涵沉祭山林川泽。”是指将玉璧或其他祭用玉器埋于地下或沉在河里,以此祭祀山神河神。至于“用臭”,则是一项更有趣的形式。
《礼记•郊特牲》曰:“周人尚臭,灌用色奥,郁合理,臭阴达于渊泉。灌以圭璋,用玉气也。既灌,然后迎牲,致阴气也。”臭是一种气味,曾是稷黍酿成的酒,郁是将郁金香花瓣捣成水,将包酒和这种汁水混合在一起就成了郁合包。臭就是指这种混合酒水的气味,古时传说鬼神最喜欢这种气臭。
周代人崇尚气臭之风甚浓,祭祀山神地神之时必定要用这种酒水浇灌于地下。他们认为这种气臭可以扩散到渊泉渚阴,达到祭祀的目的。在用臭行灌普之礼的仪式当中,对器具的要求非常严格,决不是无论什么器皿都可以用来舀酒的。按“三礼”的规定,必须使用专门的玉器,这就是前文所介绍的圭渚和津劝。
古人灌理,为的是致气于阴间以求神灵,而要实现此目的,则必须用玉之气韵方能通达于神灵。没有玉,气臭恐怕也是不灵的。
总而言之,用玉祭祀的根本用意乃在于通鬼神、明心志、求吉祥、保平安。至于是不是有人通过祭祀的手段实现了自己的目的,那应是不言自明的。屈原在《天问》中就有这么一问:“缘鹌饰玉,后帝是飨,何承谋夏架终以灭商广翻译成现代白话的意思是:夏玉朝用烹鸽和玉器祭祀天帝,理应得到天神辅佑,为什么延续到渠的时候却失去天佑而遭到灭亡?这一问正回答了祭玉的效应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