篆刻巨擘陈巨来先生千余枚印稿将付梓,笔者访沪上印家陈茗屋并一睹其珍藏数十年的巨来印稿厚厚几册。何为印稿?篆刻之前,先写篆书印文于“蜡纸坯”等极薄纸上,称为印稿,再沾水反印至印面后刻。早年曾见陆康在印面上涂墨即兴以铁笔耕石,嘎嘎有声,立现满白文印,我以为奇。据印家李唯兄说,陆康告诉他,澳门书画家林近曾携石请陆康代求在澳门小住的印家吴子建刻印,恰巧,吴子建来访。吴说,寻一刻刀,立马解决。只见吴操刀直接在白石上刻细朱鸟虫篆“远怀楼”三字。陆康说:“不写印稿直接在印石上刻细朱文,此术空前绝后也!”
上世纪60年代初,茗屋见陈巨来印稿数十枚,十分欢喜,不久,巨老得知茗屋喜欢他的印稿,说:“有啊,我都留着。”边说边取出一包印稿送给茗屋,并说:“以后我都给你留着,可惜,我50年代在安徽刻印,万余枚印稿都已留在安徽了。”如今陈巨来元朱文、满白文一路印风,已成学印者追求之热点,茗屋把陈巨来印稿精选千余枚,汇编成册。这些写在日本“美浓纸”上的印稿,跨越了数十年。巨老为汪精卫、袁克文、张大千、程十发、唐云、陈佩秋、吴湖帆……治印稿纸,其中有许多只见印稿至今未见印章著录发表过的陈巨来作品,这有利于研究一代篆刻大师陈巨来元朱文、满白文等印风创作艺术的篆法、章法、刀法等细节之来龙去脉的演变过程,并弥补和充实了陈巨来篆刻艺术中最直接、最原始的珍贵资料,这是中国印坛新开发出的一座高品位“矿山”。随文刊登的几件印稿,部分墨线条不清楚,这是沾水印于石上时墨色溶化所致。
茗屋在整理印稿对照印蜕时发现一个有趣现象,在香港版《安持精舍印存》、人美版《安持精舍印聚》等所有已发表过的印章比印稿尺寸均要稍稍大些,有的大了很多,究其原因,大概是拍照制版时未能注意到按原印蜕尺寸印制?或出于其他考虑故意为之?当年陈巨来还告诉茗屋一个秘密:现在流行的巨来刻吴湖帆、潘静淑夫妇珍藏共赏一类印,其实全部都是潘静淑去世后,吴湖帆为怀念潘而请巨来后刻的。潘静淑是清末一品大员潘祖荫的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