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多年前,英国的一位作家曾说,中国茶是一种“有魔力的水”。一百多年后的今天,当我们面对着茶中之珍宝——普洱茶的时候,已无法拒绝那沁人心脾的香气,更无法摆脱那夺人心魄的魔力。
由此追溯普洱茶的源头,就会发现普洱茶的原料无一不是来自云南茶山。如果留意察看云南西南部的卫星云图,那片云遮雾罩、山水隐现的边地正是普洱茶的故乡,或者说普洱茶正是从那片大地上的怒江、澜沧江、红河、高黎贡山、怒山、无量山、哀牢山等高山大河之间孕生出来的杰作。如果说得再具体一点,普洱茶主要来自临沧、普洱、西双版纳和大理、保山、德宏等“四大茶区”,以及这些茶区里的名贯古今“六大茶山”或“九大茶山”。
这样的茶区、山头、山林和村寨,是人、神、鬼魅、彩云、植物、动物、巫傩相通相融的一个真实、丰盈而浪漫的世界,是云南古老土地上最梦幻的存在,似乎时常萦绕着一股神秘的宁静气息。在这里不仅可以看到成百上千年的古茶树,体验到各个民族关于种茶、烹茶、喝茶的习俗,还可以听到他们古老的歌谣,吃到各种来自山野的美食,这正是人类最迷人的生活景象。
这些茶区、茶山所生产的普洱茶,由于所处位置的山川地貌、生态环境、土壤、温度、湿度、加工手法、仓储方式的不同,几乎每一座茶山都有自己的茶性和独特气息,在茶气、香味、生津、回甘、喉韵等方面的表现,有诸多差异。比如说布朗山的茶,味重苦涩,茶气较重,甘甜滑润;攸乐山的茶,山野气韵纯正,稍显苦涩,喉韵滑顺;南糯山的茶,香甜清淡,回甘较快,杯底留香;景迈山的茶则兰香突显,岩韵强烈,甜味持久……这些都是通常意义上的表述,虽然难以一一言说,但每个“山头”的茶味,的确多种多样,变化莫测,美妙无穷,这正是普洱茶蕴含着神秘“魔力”的真实写照。
当今的普洱茶世界,不仅“山头林立”,而且各地的茶商和村村寨寨的茶农都试图“占山为王”,使得普洱茶的许多品饮者望而却步,敬而远之,但内心深处又迫切希望自己有机会接近或拥有其中的“王者”或“王后”,分享到老班章、冰岛、昔归等声名显赫的古树茶。同时,还梦想自己也能潜入茶山,获得新的发现,寻找到其中的“隐者”,并把它“发掘”出来,让人们迅速感受到它不同寻常的香气、魅力和价值,激活更多人的味蕾。
我们因而常常听到一些茶商不畏艰险、不辞辛劳地深入云南茶区,千方百计寻找梦中之茶的故事,也看到一些最普通的茶客,像探险家一样,邀约几个同伴,兴致勃勃地登上一座座茶山,梦想在茫茫林海中发现茶叶的“新山头”。
在勐海,我认识一个中年寻茶者,他近十年来虔诚而自觉自愿地奔走在易武、景迈、布朗山、老别山等茶商必争之地的山头上,收茶购茶,但更多的时间则是出没在那些被人们忽略的小村寨里,只要听说哪里有古茶树的影子,他就奔向那里,哪怕山高谷深,路途艰险,毒虫横行,他也无所畏惧,因为那样的地方,常常隐藏着某种气味独特的古茶树,对他具有无穷的诱惑力。
这位勇敢的寻茶者获得了成功,在人们所熟知的山头之外,寻找到了新的“山头”——白莺山、忙肺、滑竹梁子山等等,这些山头所产的古树茶,依然是一山一品,茶味别致,内质丰富。
如此的经历和故事正是我们所渴求的,当人类已经远离原始和启蒙时期的记忆,进入极度自信和极度虚弱的分裂时期,我们的生命也随着数字化进入了虚拟时代,我们的精神则随着大众化和庸俗化进入了物质化时代。这个时候,我们的身体已发生了可怕的“变形”或“变异”,我们该用什么方法来修复自己的心灵?该到什么地方去才可以遵循一些生命和生活的规则?毫无疑问,我们该像那些寻茶者一样,勇敢地开启自己的茶山之旅,那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旅游,而是一次融探险、调查、发现、品饮、体验于一炉的梦幻之旅,那是对无奈的现实生活的诗意反叛,又是对茶文化的深度探秘。这样的旅行,也许是我们可以守候一生的浪漫生活。
(责任编辑:八分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