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朦胧的清晨,忽然有想去一家胡同里老茶馆吃早茶的兴致,于是像雨巷中的丁香姑娘一般穿了素色的旗袍撑了一把伞走入了巷弄中。
烟火气息也许在这样的老街巷弄才是最有韵味的,早茶店屋檐下放着民族风的歌儿,三位花白头发的老者喝着茶交谈着,时不时发出阵阵爽朗的笑声。
但一切都是及其和谐的,和着雨声,茗着茶香,在深秋的早晨把这样一份热气腾腾气息静静的传递给了我。
我寻了一处安静临窗的位置坐下,透过雕花的格窗,看到窗外偶尔走过的行人,踩在这湿漉漉的青石板上,叫卖的小贩会让你有重回二十世纪的感觉,但偶尔几辆共享单车由远至近而过又似乎告诉你并没有穿越。
在老板兼伙计的招呼中,我点了一壶菊花茶,一份肠粉,一份拌面,热水壶是烫的,茶水里泡着的金丝菊在沸水中开出漂亮的很大一朵来,肠粉洁白盘边镶着几片烫过的青菜叶,面碗里的面红白相间,汤水很足,很有一种浓油赤酱的味道,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走了过来,很自然用带着方言的口音和老板打招呼,说家常,说家里阿姨要加工资,想下自己反正辞职了不如自己带一阵,并把怀中的宝宝给我们看,巷弄的温暖与喧闹就在这些市井人家的安逸中淋漓尽致般的呈现出它的风情万种来。这赏心悦目的早晨,这悠然的早茶简直是韵味天成。
韵是我国古典美学的最高范畴,可以理解为传神、动心、有寓意。把韵字运用到人的品味中,是比漂亮更高级的美丽,而运用到柴米生活中则是真实而令人回味的生活。
在茶文化的历史发展过程中,饮茶素有喝茶和品茶之分。有人说喝茶是一种满足生理需求的活动,它可以在任何环境下饮用。而品茶则注重韵味,把解渴的实用意义上升为精神的需求,把品茗审美化、艺术化,追求一种悠然自得的境界。清代梁矩章《归田琐记》中的香、清、甘、活四字中的活字即指茶韵。而现在我觉得大口喝茶又何尝不是另一种热气腾腾的风韵?
茶韵,在大的方面就是中国的茶和历史,地方风土人情,并非专指茶的形、色、香、味,而是指一种精神境界,当可以指喝茶品茶,但广泛的说又应该属于茶外之味。
北宋范温认为“有余意谓之韵”,就象“闻之撞钏,大声已去,余音复来,悠扬婉转,声外之音,其是之谓矣”。
探讨到“茶韵”中来说,范温说的“声外之音”是一部分,应该还包括形外之态、言外之意、诗外之情、画外之趣,书外之神、茶外之味等等。它们都因妙不可言、不可喻趋于某种无限。
如此,无论泥火煮茶,玉碗品茶,还是热的灶台,清茶白米,都该是属于韵味天成的一部分。
我一向不是好高骛远的人,写自己喜欢的字,偶尔有一点梦想也不会声张,怕若是不能成功就会成为他人茶余饭后的笑话,生活的平实与温热让我学会珍惜寻常饭菜的唇齿香。让自己的眼睛去喜欢鲜艳新鲜的东西。比如雨后。枝上翠绿不已的叶子。隐藏在绿叶后面的果,比如新生孩子的啼哭,手牵手散步老人的祥和,一碗凉拌面的酱香这都是属于活的气息,春天的颜色,却恰到好处地出现在青黄不接的季节里让你赏了心悦了目。
抬眼看到妈妈送过来的一大罐子腌好的霉豆腐,还有还带着泥土的山芋,便觉得采菊东篱也是矫情,不如我赶紧吃一片生姜开胃,再盘算晚上有点闲工夫喝几杯热茶才是正经事。
当我们抱一捧韵律归来,一生钟爱的山水皆可以如茶,皆可以回味悠长的气势相藏于心里。
人间烟火是香气袭人的,风声雨声是可以弹琴的,只要手指上沾了花香,自会流露出百种美丽千种回声,因为韵在韵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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