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茶不吃点什么,总觉得有些心慌,主要是馋得慌饿得慌。
正所谓:“茶可入馔,制为食品。”茶与食,一直是分不开的,像是一对孪生兄弟,也似一对恋人。难怪古人把喝茶都说成是“吃茶”,今人的餐桌上,也有一种名叫“绿茶饼”的食物,据说是茶粉的提取物,与淀粉白砂糖在一起塑形,炸制做成的一种甜食,在北方的餐桌上十分流行。
茶食,顾名思义,就是喝茶时吃的食品。与茶做的食物是两个概念
喝茶还要吃东西?是的,无论古今,概莫能外,一直是这样做的。早些年,我还幼年时,在皖北乡间,就见过村子里一位姓林的老人,吃着一种不知名的绿茶,手里摩挲的是一把炒花生。在我看来,他总与满身酒糟气的其他男人,有着气质上的不同。
茶食南北都有,却有着分别,南方人偏清淡。譬如,杭州人在喝龙井时,配上一碟心儿水晶虾仁,吃得不亦乐乎。苏州人在“喫茶”的时候,喜欢吃一些水果或小点心,听着评弹,在亭台楼榭里,享受一种古韵的美;到了长江北岸的安庆,吃茶多佐黄梅戏,茶食多为瓜子、杨梅之类,也有一些绿豆糕,真是茶香戏雅食醇。
汪曾祺应该属于南方人了,祖籍江苏高邮,后在昆明生活多年,他在《寻常茶话》里这样说:“我的家乡有“喝早茶”的习惯,或者叫做“上茶馆”。上茶馆其实是吃点心、包子、蒸饺、烧卖、千层糕……茶自然是要喝的。在点心未端来之前,先上一碗干丝。我们那里原先没有煮干丝,只有烫干丝。干丝在一个敞口的碗里堆成塔状,临吃,堂倌把装在一个茶杯里的作料——酱油、醋、麻油浇入。喝热茶、吃干丝,一绝!”
干丝应该还是属于清淡的,此类茶食清淡,像极了南方的小桥流水以及当地人的性格,与之相比,北方人的茶食则偏浓俨,吃得格外注重感觉。
譬如,在我的故乡亳州,几乎没有什么正经的茶馆,吃茶多在澡堂里,这时候,人们赤裸相见,能配什么茶食。新鲜的水萝卜,用刀切成拇指大小的萝卜芽儿,边吃边喝,很是畅快,也有吃面藕的,莲藕里,灌上糯米,放上白糖和蜂蜜熬煮而成,切上一段,佐茶也甚佳。这时候吃茶,不甚讲究了,吃的是种优哉游哉的感觉,也就是所谓的“走心”。
周作人则在《北京的茶食》里这样“走心”地讲述:“我们于日用必需的东西以外,必须还有一点无用的游戏与享乐,生活才觉得有意思。我们看夕阳,看秋河,看花,听雨,闻香,喝不求解渴的酒,吃不求饱的点心,都是生活上必要的——虽然是无用的装点,而且是愈精炼愈好。可怜现在的中国生活,却极端地干燥粗鄙,别的不说,我在北京彷徨了十年,终未吃到好点心。”
茶的终极目的哪是为了解渴,至少也得是解闷,慰心。茶食与茶,当然是心思一脉,处在一个共同的磁场里,两者是相互成全的关系。茶是线性的,辅以食,就是立体的,再加上吃茶人的心灵契合,气氛融洽,局面那就更是大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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