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一俗,同样奉茶为国饮的伊朗,和我国有很多不同之处。
在伊朗,茶的消费量是惊人的。有数据显示,伊朗每年的茶叶消耗量是4万吨,国产的茶叶只能满足国际2/3的需求,其他的则要从印度或斯里兰卡出口。大大小小的茶室遍布全国各地,奢华得让人眼花缭乱的,简陋得令人望而却步的,铺陈得花里乎哨的,摆设得古色古香的,都有、全有。在广场的一隅、公园的凉亭,甚至旅途的驿站里,未必能找到一瓶矿泉水,却一定有一杯暖香的浓茶在等着你。可见,茶在伊朗所受喜欢的水平终究有多广多深了。
伊朗人饮茶有三个特点:首先是饮茶见汤不见茶。斟到茶杯里的茶汤是一杯橙红色的茶汤,分毫茶叶也没有。茶壶里的茶叶经过过滤后,斟入茶杯的茶汤是泡好的纯茶汤,可以直接饮用。不需要像四川盖碗茶那样,还需要用茶盖撇去茶叶末,或者用嘴吹开茶叶才能饮用。其实,按照茶道的理念,看着茶叶在开水的冲泡下起起伏伏,这也是一种乐趣,可以感悟人生。可是伊朗人将这些过程全部省掉了,只给我们留下了结果。
其次就是就着糖啜茶。新浸泡的红茶略带苦涩味,因此伊朗人饮茶时,常常离不开糖。他们不是将糖放进茶杯里浸泡,而是将糖直接含在口中,就着糖啜茶。伊朗人饮茶用的糖,有的是薄薄的结晶体。伊朗人饮茶时咬一小块糖,再把茶啜入嘴里,让茶的苦涩味慢慢地与口内的甜味中和。有的是方糖,伊朗人的做法是用拇指和食指拿着糖块,先蘸蘸茶,再放进口里,等它在嘴里欲溶未溶之际,便啜茶入口,与茶中和。在啜茶时,人们口里的糖溶化的快慢,决定着茶汤的甜苦程度。这种由饮茶者自己控制饮茶甜味程度的饮茶法,使伊朗人觉得十分惬意,因为似乎一切尽在自己掌握之中。
再次是饮茶时常与吸水烟相搭配。伊朗的茶室或茶摊里都备有五色斑斓、宛如工艺品的长颈水烟壶。有时是一人一个水烟壶,有时是几人围坐合用一个大水烟壶。这种水烟不同于香烟,是绿色环保烟。水烟的烟味不大,却增添了香蕉、橙子、菠萝、草莓等水果味。人们在饮茶的同时,吸着这种水烟,是一种惬意的享受。
说到茶,就不能不提茶室。伊朗的茶室可奢可俭,可大可小,全看店家如何安排布局,没有一定的风格。伊朗人喜欢亲近自然,愿意在品茗的同时与山水树木相依相偎,所以传统的室外茶室占了很大的比例。在里海边上的小镇,常可见到山间的茶室。说是茶室,其实泡茶的是在室内,喝茶的却是在室外的木榻上。每个木榻大概可供三四个人踞坐,上面铺着颇具波斯风情的地毯。杯盏端到榻上,客人自取自饮,杯中是香茶水影,眼前是青山白云,那派闲适与恬淡自不待言。
除了自然天成的室外茶室,旅游胜地也是伊朗人置店的上选之所。到过波斯名城伊斯法罕的游人肯定不会忘记在三十三孔桥桥洞里的茶室。店主沿着狭长的桥洞摆放桌子,桥洞与桥洞之间用石板连接,脚下就是流水潺潺,客人仿佛荡舟江上。在这座别无分号的茶廊里,你能享受到的不仅是杯盏之酣,还有观景之乐、会友之欢。古桥、红茶、流水、烟壶,悠悠茶韵里流溢出的正是他们那舒缓和谐的生活节奏。
伊朗旧时的传统浴室经过改装,办起茶室的例子也很多。这种浴室由几间宽敞的大堂组成,每个大堂中央是一方清泉,周围则分出若干区域,每个小区自成一体,挂上布帘就成了一个包间。这些传统建筑大多雕梁画栋,装饰繁复的天花板和图案华丽的四壁令人目不暇接。就像老外到北京的四合院寻幽访古一样,只有来这里品茗,领略到的才是真正古色古香的伊斯兰风情。
伊朗人将茶喝成了生命里一道不变的美丽风景。泡茶的全神贯注,喝茶的心无旁鹜,好茶好水因此未被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