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江傈僳族的雷响茶又与白族雷响茶制法大相径庭,它是酥油茶的一种,先将大瓦罐装满水煮沸,再用小瓦罐把饼茶烤烘,待饼茶焦香溢出,就把大瓦罐中的开水倒入小瓦罐中熬煎,约五分钟后滤去茶渣,将两三罐茶叶汁倒进酥油桶内后便加入酥油,再加事先炒熟、碾碎的花生米、核桃仁、盐巴或糖、鸡蛋等。傈僳族和白族雷响茶的区别之处在于最后一道工序,也是最精彩的步骤:将在火中烧红的,钻有一个洞的鹅卵石放进酥油筒中以提高茶汤温度,以便使酥油充分融化,此时由于鹅卵石在筒内茶汁“咯噔”滚动作响,犹如雷鸣,“雷响茶”之名也由此而来。待响声过后,需用木棒上下抽打,使酥油成雾状,充分溶于茶汁中,然后便可倒出趁热饮用了。这种酥油烤茶,不仅能够解渴,其中的油成分还能起到充饥的作用,非常受当地百姓欢迎。
火塘上的烤茶给云南的少数民族文化增添了文化底蕴,也抹上了茶味十足的香气,火塘上烤茶所用的各种土陶罐子也成为一道简朴古拙的风景。建水因为盛产紫陶,罐子多由此料制成;会泽的特产是铜,因为那里的大海草山带几分藏北风味,手工敲的斑铜壶很有味道;中甸的黑陶罐以尼西一位古稀老人做的最有名,线条流畅,相配套的还有火炉子、土锅、酥油壶和香炉,炉与壶有龙头造型,镶碎瓷片做装饰。
云南的少数民族不论在过去还是现在,多数还是使用自家烧出来的陶罐和土罐,也会用竹筒和铁板。烧制土罐非常简单,都是用和好的泥,先捏出大体的形状,然后用木条压出简单的纹路,随便拢堆稻草柴火就烧出来了,非常天然质朴的材质。只是目前很难买到,只能在少数民族聚集区的农贸市场上看到,相比较精致的瓷器,土里土气的烤茶罐子别有一番风味。长时间喝惯了精细普洱茶的人们,对于此种器具和文化下烹煮出来的茶汤,都免不了想要跃跃欲试。
有相关部门还专门针对烤茶器具进行了研究,烤茶会使茶叶色泽加深,叶底变黄,滋味比起未经烤过的茶叶更加醇和,而水浸出物,茶多酚,氨基酸和咖啡碱的成分会随着烘烤时间的增加和温度的上升而增加。少数民族对于烤茶的钟爱,抛开火塘这个起源因素之外,和少数民族当时医疗条件与生活条件的艰苦也不无关系。茶,一直在原始农耕时代为那些因食物缺乏的人们提供营养素的补给,更加扮演着医病解痛,充当药物与保健的医生角色。
随着烤茶文化的延续和传播,如今的烤茶基于上述几个少数民族烤茶方式也更多了些其他的升级版本。举几个例子,大理的三道茶,丽江的龙虎斗,还有永胜的烤油茶。其中,大理白族三道茶将烤茶文化上升到一个艺术的高端,更被赋予了深厚的旅游文化内涵,每道茶之间伴有歌舞,让茶客一边喝三道茶,一边回味“一苦二甜三回味”的人生境界;丽江龙虎斗则是烤茶的变种,在茶中加酒,两者相融合后味道非常奇妙,是纳西族人治疗伤风感冒的一剂猛药;永胜的烤油茶给人更多的是自由发挥的空间,可以随意加入各种食材,众口都能调。
烤茶虽好,不过味道太浓,若茶龄不足的人初次体验会有醉茶的危险,只是在那些长期浸泡在烤茶罐罐里,世代离不开烤茶与火塘的少数民族们眼里,茶非烤不得喝也,非浓不算好喝也。再能喝茶的人,也许都无法受得住如此浓酽的烤茶吧。在大理永平,曾经见过一个90岁的老太太,每日清晨必喝一罐涩香焦苦的烤茶才去做别的事,换做常人,如果不兑上大量白开水,恐怕饮后将面临如同醉酒般的尴尬。
随着时代的发展,生活在城市中的我们很难体会到货真价实的烤茶了。突然有个闲情逸致,也只能用烤茶罐放在电磁炉上体验一把聊胜于无的慰藉。就像柴灶烧出的米饭永远比电饭煲的美味千倍一样,想要体验烤茶文化,必须要到少数民族的村落里面,夜晚围坐在烧得热热的火塘边,有滚烫的木炭烤着新鲜的茶叶,空气中弥漫着茶叶“焦糖玛奇朵”的味道,再一起烤火喝茶话家常,才能真正明白烤茶文化的本质——火塘里烧出的民俗,那种妙不可言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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